四川在线记者 吴平 文/图
汉代的竹简需要重复使用,很多读书人随身挂着一把铁刀,就是为了把之前的墨迹刮掉,这在汉代画像砖上可以找到对应物。
汉代的成都列入五都(洛阳、宛城、临淄、邯郸、成都)之一,是当时不折不扣的“一线城市”,它的繁荣和铸铁业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。铁制品有哪些意想不到的应用?
5月16日下午,在成都博物馆学术报告厅,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、考古文博学院副院长李映福带来了一场“汉代临邛铁工业与天府之国”的讲座,为“列备五都”特展划上圆满的句号。
中国经历了陨铁利用和人工冶铁两个阶段,大约在公元前7世纪,中国开发出了生铁(液态)冶炼技术,比块铁冶炼具有产量大、成本低、器型丰富等技术优势,从此世界冶铁形成了块炼铁、生铁两大技术的分野。
考古发现的全国汉代冶炼炉有40多座,成都的冶铁遗址分布在蒲江铁牛村、蒲江古石山、邛崃铁屎坝等。成都平原更是早在战国中期的墓葬就出现了斧、凿、镰、锸等铁器,战国晚期至西汉初,铁器数量大增。蜀国的冶铁技术有两个方向的猜测,一是本土产生,二是从中原传来。《史记 货殖列传》记载卓文君的家族当初就在赵国冶铁,后来秦国攻破赵国。卓氏主动请求迁到汶山之下的沃野,到了临邛后即“铁山鼓铸”,运筹策,倾滇蜀之民。不过,结合秦灭巴蜀后迅即在蜀郡设立铁官这一细节推测,蜀国本土曾有一定的铁器生产能力。
临邛在秦代时,因铁矿资源和竹木等冶铁燃料资源丰富,成为巴蜀冶铁的一大重要基地。卓氏、程郑等秦国迁入临邛的手工业者带来了中原地区的先进冶铁技术,使巴蜀冶铁业迅猛发展,冶铁水平全国领先。西汉时,临邛设置铁官,冶铁业进一步发展,可以称得上冶金之都。
至西汉中期,铁器在成都平原已在农业、手工业、兵器、水利等方面全面普及。铁器的应用彻底改变了许多领域的传统面貌,极大促进了成都平原的高速发展,为成都地区由“夷狄之邦”跃升为“天府之国”作出了重要贡献。
李映福认为,匈奴之患能在汉朝终结,跟铁制武器的普及有关。“青铜剑不能做的太长,可能顶多30公分,而上好的铁制剑能长达一米多还不易折断,这就在战争中有了优势。”铁制工具也极大便利了石门隧洞的打通、桥梁建设、井盐开采等,由此才有了大规模的出川通道,包括丝绸之路的畅通,以及工业、民生等产业的发达。几年前,广汉曾出土一个重达1吨多的西汉时期的铁桥墩,其延展性等工程参数不逊于当下的桥梁构件;蒲江出土过一个重达200公斤,用来煮盐的铁缸, 口径达131厘米。
“技术传承不易,丢失却很容易,在大炼钢铁的时代,很多地方用的就是延续几千年的土高炉,失败案例竟数见不鲜,冶铁的技术含量可见一斑。”李映福说道,如今,冶铁技术追求仍无止境,有些单品既需要韧性,又需要硬度,比如一把小小的指甲刀,好用和不好用之间,不仅是价格、品牌问题,也有赖冶金技术的精益求精,有赖工匠精神的传承。